馬祖歲月
一個人住的小日子
1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第一次離開家人獨自長住在外的記憶是在民國七十五年的冬天，當時因為服兵役的關係，搭船前往遠在國境之北的馬祖南竿。先是在雲台山上的軍部連服勤，半年後轉調「馬祖日報社」，開始從編輯排版到採訪撰文的軍職生活。
報社在鐵板街(仁愛村)另一端的山腰下，午後沒勤務的時候，我常常會順著石板路走到海岸邊，遛遛鄉愁。剛開始幾週，空氣中飄散的鹹魚味總是讓我無法久坐，之後就習慣了這股鹽漬風乾過的在地滋味。
我的寢室，本來同住一位每晚愛喝幾杯小酒的學長，他負責操作電動照相打字機，每晚要產出報紙頭版新聞的各大標題。相處半年，在我還來不及學會打字竅門，他就退伍了。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照表操作、勤加練習，以免耽誤報紙的出刊而被長官責備。雖然嚐了些苦，但因此有了自己的寢室，享有私密的空間，這是在馬祖當兵極為奢侈又珍貴的快樂時光呢！
#馬祖日報社
#鐵板街的舊時光
#鹹魚歲月
(閱讀背景音樂)
Life Is Strange by Syd Matters
https://youtu.be/NqWcpEZ3GY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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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我在南竿「馬祖日報社」居住的房舍位在大門入口的右側山坡，是一間屋齡很久遠的老房子。屋外長滿落葉喬木的烏桕樹和一些蕨類植物，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。我的臥房大小剛好塞得下一張書桌、一個上下舖的木床和學長留下來的塑膠衣櫃。為了抵擋冷冽潮溼的冬寒及春夏季的雨霧，我用許多張全開的保麗龍板當作床墊，讓睡床可以保持乾燥，避免感染風寒。
軍職外調到報社工作的好處是省去許多操練課程，可以藉由採訪在地新聞為由，前往鄰近的北竿島、高登島、亮島、東莒島和西莒島遊歷。再遠一點的東引島，當時因為海象不好，擔心小船會翻覆，所以沒去成，但之後就再沒機會走訪這座在當時被列為軍事重地的禁區。
報社工作從傍晚一直忙到午夜兩三點才能休息，即使在夏夜，氣溫依然低的讓人抖擻。走在滿天繁星的寂靜小徑，雖然遠在異鄉，我卻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獨處。
#馬祖日報社
#黃昏的故鄉_鐵板街
#鹹魚歲月
(閱讀背景音樂)
King And Lionheart by Of Monsters and Men
https://youtu.be/A76a_LNIYw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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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從位在雲台山的軍部連，經過鬼故事傳聞不絕的軍醫院旁山路，前往靠近海邊的馬報社，這一段約莫1.5公里的下山路，我常常在夜幕低垂的時候，獨自步行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氣旺盛，當年竟然都沒有畏懼。在蔣經國先生還在世的戒嚴時期，馬祖島上的氣氛還是有點緊張的。
其實，我還蠻喜歡在夜裡，坐在戶外看著滿天繁星，這是在台北絕對無法想像的夜空。高二一整年，我幾乎都沉迷在天文觀測，在還沒有101等摩天大樓群的光害影響下，台北的夜空是可以看見四季主要的天體星座，但是想看見整片灑滿璀璨寶石的星空，只有在馬祖的那段歲月，才能夜夜享受視覺的震撼。
在當時，除了軍情單位，大概就是馬報社可以取得從本島傳來的最新消息。編輯台的幾位學長，常常會為了抉擇頭條新聞而爭執不休。我負責副刊，躲開他們的戰場，當地風土民情的小故事，才是我想留住的回憶。
#馬祖日報社
#黃昏的故鄉_鐵板街
#鹹魚歲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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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cked Game by Emika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x-9Xr1a9LQ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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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報社除了我們這些軍職人員，還有一些是住在鐵板街上的居民，幫忙做鉛字排版、活版印刷和校稿的工作。在當時還是前線戰地的馬祖，年輕人都到台灣念書尋找就業機會，願意留下來的，多半是為了幫忙照顧家中長輩，或是等待下次可以離開家鄉的工作時機。
負責校對的春蓉，家裡是開小吃店的。有時，我們這幾個阿兵哥會在上工前或是下班後，去她的店裡吃碗魚麵、喝杯小酒，聽她講一些島嶼的老故事。聽春蓉說話的時候，我總是會凝視她兩頰上佈滿的雀斑，在圓圓的臉蛋上，排列著長期生活在海洋季風吹撫下的點點記憶。
雖然春蓉與我的年紀相仿，但她卻像個歷練豐富的大姊。對於感情，她早就對輪調到馬祖島上的軍官免疫，玩票或是真心相待，春蓉一眼就可立判。至於像我這種義務役小兵，她則視我為比萍水相逢還要深刻一些的好朋友。
即便如此，我的情感生活也有了盈餘。
#馬祖日報社
#黃昏的故鄉_鐵板街
#鹹魚歲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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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uman by Rag'n'Bone Man
https://youtu.be/L3wKzyIN1y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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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剛到馬祖服役，受到一位美術系畢業的軍官影響，我開始效仿他用速寫本寫寫畫畫馬祖的風土人情。用隨手可得的黑色原子筆，在紙面繪出這段日子的見聞。第一本的畫風技法簡直糟透了，原子筆油常常漬污了構圖，速寫的景物更是粗陋，完全看不出來自己從小就擅長畫畫的本事。第二本之後，粗細深淺的線條就能掌握自如，幾條風乾鹹魚畫得更是傳神。
不打球的時候，我常在鐵板街的海邊速寫，捕捉老房子的風霜樣貌，也寫些自己當下的心情。除了日常瑣事，偶爾會抄一兩句詩詞或金句，勉勵自己退伍後的人生，不要活得糊里糊塗。
報社工作都在晚上，有幾週輪到我去送報，所以一大清早就得起床，隨派報車全島走透透。其實我蠻喜歡這段時間，平時不容易到達的偏遠小村或是軍營，都可以在我的速寫本，留下到此一遊的畫面。
獨在異地的生活，竟因為報社勤務而有了豐富的視野。
#馬祖日報社
#我做過送報生
#海風是最常聽到的鄉愁
(閱讀背景音樂)
99 problems by HUGO
https://youtu.be/swnudbCncc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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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我住在南竿仁愛村附近，這裡的閩東式建築雖然風味十足，但我更喜歡位在北竿的芹壁村。在馬祖服役期間，因為採訪和派報，有機會去芹壁兩次，在還沒有大量觀光客打卡拍照的年代，我得以享受芹壁村的荒涼靜謐和無敵的碧海藍天美景。
除了海景第一排的地理景觀，我也喜歡芹壁村的老故事。澳口集村形式的芹壁聚落曾經是海盜們歇腳的據點。不知當年是否也像維京海盜一般，有過流傳百世的磅礡戰役，可供閒話家常？
芹壁村的建物也是閩東風，大木為結構、花崗石砌牆，在海風四季吹襲之下，村落都撲上了一層淺淺的沙鹽，譜寫著屬於討海生活人家的鹹魚歲月。走在昔日榮景不再的芹壁村巷弄間，我竟然愛上了這裡的蕭寂。雖然迫於生活窘困，居民幾乎都已經遷走，但卻因此留下可以讓我書畫不完的場景，還有可以過著遺世獨居生活的想像。
才發現，原來自己早已習慣了孤獨。
#馬祖日報社
#馬祖北竿芹壁村
#海風是最常聽到的鄉愁
(閱讀背景音樂)
No Sugar In My Coffee by Caught a Ghost
https://youtu.be/OjSabjZ1zd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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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「孤單，是你心裡面沒有人。寂寞，是你心裡有人卻不在身邊。」在馬祖的好長一段時間，我的心情正是如此。
報社每日例行要做的事情不多。由於我是從軍部連隊調職過來的士兵，剛開始到報社的幾個月，常常要回到連上報到，之後就不用這麼頻繁。報社在山腳靠海邊的仁愛村，軍部連在雲台山頭，這段山路約莫一公里，每回往返就是我鍛鍊腿力的最佳時刻。
上山的路途，偶爾會遇到其他營區的吉普車經過，運氣好時就可搭一段便車，在蒼翠的綠蔭下，享受乘風而行的樂趣。或是坐上村民的小貨車，朝著波光粼粼的大海，一路直奔而下。有時候，一個人踽踽獨行在綺麗美景中，不是隨意速寫，就是靜坐眺望遠方，完全忘了自己仍是個駐守在前線的小兵。
我常會將一些有趣的見聞裝在信封裡，寄給家鄉的親友分享，但落寞抑鬱的心情，就不知道收件人該寫誰，或是有誰願意收到此信？
#馬祖日報社
#寄不出去的信
#海風是最常聽到的鄉愁
(閱讀背景音樂)
Here With Me by Susie Suh x Robot Koch
https://youtu.be/YzR8BCmV9E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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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還沒外調到報社之前，我在軍部接管一隻小狗。四肢短小、長耳尖尖，黝黑的體色卻在胸前有一道V字型的白毛，所以取名為「小熊」。牠是隻不純種的柯基犬，個性沉穩、堅定、動靜得宜，跟我的性情完全不同。
相處時日漸長，「小熊」就越來越懂我。牠會半夜陪我站哨、黃昏陪我看夕陽，有時洽公路上遇到其他野犬，牠就像是一個貼身保鑣，先一步驅離可能對我的威脅。即使之後我調至報社，「小熊」依然常常會下山來探視，陪我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。 原以為我和「小熊」的情感可以維持更久，至少在我退伍離開馬祖之前，結果在冬至那天，軍部連長官趁我去離島採訪，私下將「小熊」殺害，作為孝敬將官們的進補食品。事後為了替牠討回公道，衝回軍部連，怒火中燒地逐一詢問士兵，終於伙房兵招供：「狗是我宰的，但你要去找下命令的人。」看著伙房邊晾著的「小熊」屍骨，我的情緒徹底崩壞。
隔日，在鐵板街上遇到主使殺害「小熊」的軍部連長官，我的拳頭已經舉得半天高。身旁士官一把將我的手按住，對我耳語：「前線士兵以下犯上，唯一死刑。」但這話仍抑制不住我要復仇的憤恨。軍部連長官雖然有點抱歉，卻丟下一句：「不過就是一條狗嘛，何必那麼認真？」瞬間又引爆了我的怒氣。士官硬是把我推進街旁春蓉家的麵館，囑咐春蓉好好勸我恢復理智。在春蓉循循善誘的安慰下，才免去我可能遭受軍法審判的罪刑。
數週過去，經我刻意關照軍部連文書小兵之後，那位長官因為作業頻頻出錯，考核欠佳，無法晉升，必須回到營部重新操練。公道總算是討回了，但對「小熊」這份難過不捨與思念，在離開馬祖多年之後，心中仍然隱隱作痛。
#馬祖日報社
#小熊的點點滴滴
#狗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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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o it Alone by Beck
https://youtu.be/yHVhpHqJUI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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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我和「小熊」的交情很深，我們幾乎無所不談，特別是牠苦於交不到女朋友的婚姻大事。問題不在長相與個性，「小熊」最大的困擾是四肢太短。幾次春宵洞房，我都要偷偷地躲在一旁，幫忙遞上小椅子，助長牠的後腿高度。但即便如此仁至義盡，「小熊」仍無法讓另一半獲得快樂。春去秋來，前前後後換過幾個女伴都不歡而散，直到遇上一隻身型差不多的小白狗，才終於完成終身大事。
小白狗生下四隻毛小孩，兩黑兩白當中，有一隻毛色跟「小熊」一模一樣黝黑，也在胸前有一道V字型白毛。可惜「小熊」遇到劫難不幸提早離世，無緣與牠的孩子們相見，滿足做父親的驕傲。基於沉重愧歉和深厚情誼，我替「小熊」照顧一窩妻小，呵護牠們三餐飽足，安全成長。退伍離開馬祖之前，雖然很想帶牠們一起返台，但礙於規定不允許，只好交代信任的小兵接管照顧之責。
在馬祖日報履行兵役的歲月，認識一些蠻有意思的朋友，有軍職士官兵、有當地居民，雖然個個都談得來，但卻沒有像「小熊」這樣可以徹夜坐在星空下，毫無顧忌地訴說心事。
「小熊」話不多，卻教會我如何聆聽寂靜，享受獨自一人的存在，即使無事可做也不會感到侷促不安。如果我能悟出甚麼人生道理，「小熊」就是我的生活禪師，最重要的好朋友了。
#馬祖日報社
#小熊的點點滴滴
#生命應該是自由的
(閱讀背景音樂)
Let Go (Breakdown) by Alice Russell
https://youtu.be/NiOJPniR5Z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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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兵役期滿剩不到半年的時間，我接下一份差事，充當一位家教老師，協助家住鐵板街上的一位大學重考生。我和她從英、數兩科開始相識，每周三次的會面，慢慢成為我的期待。
一個半小時的補習，我盡量嚴謹地像一位盡職的老師，可是內心卻持續不斷地波動翻騰。她瞇成彎月的笑眼，總是擄獲我的視線，讓我無法迅速完成一道道二元一次聯立方程式。她嘴角邊的笑窩，總是牽引我的呼吸，讓我憂鬱退伍之後不再有她相伴的日子。
我的私人速寫本任她翻閱，哀悼「小熊」離世也有著她的嘆息。報社同事看出我的春心蕩漾，忍不住提醒我不要踰越了師生關係的情感，畢竟阿兵哥對馬祖姑娘始亂終棄的例子一直沒斷過。她的目標是通過大學聯考，戀曲絕不是此刻的主旋律。
退伍當天登上返鄉軍艦前，她佇立在碼頭遠遠地與我揮別。瞇成彎月的笑靨收進了我的速寫本，輕輕闔上這一段邂逅。
#馬祖的藍眼淚
#戀曲1988在鐵板街
#如果這都不算愛
(閱讀背景音樂) Without You by Lapalux
https://youtu.be/lKBvmFE7Dz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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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住在馬報社的那段日子，洗澡是一件苦差事。 報社的澡堂在半山腰，四四方方的建築室內，就只有中央一個大水池，沒有隔間也沒有更衣室。這都無妨，反正大家進來洗澡，三兩下沖完走人，沒甚麼好害羞的。但是澡堂有個大問題，倒是讓我心生怯步。
沒有鬧鬼、也不是骯髒，事實上大水池的環境還算淨潔，每個月都會清洗保養。但因為一年四季都是冷水，而且澡堂門窗經常敞開，所以水池內總是會飄著一些落葉，甚至是來此戲水的蟲子。我承認自己是個都市小孩，不習慣在溪裡玩水，所以洗澡的時候有其他生物作伴，心裡總是毛毛的。
鐵板街上有付費的湯屋，冷熱水都有，於是就成了我天天消費的去處。常常，我們幾個阿兵哥脖子上掛條浴巾、拎著臉盆、帶著沐浴用品及衣物就從報社一路走到街上去洗澡。不是《神隱少女》的大澡堂，也沒有「無臉男」站在廊門外等候，更不會有湯婆婆或是阿姨幫忙搓背、一人一間完全自己來。關上木門，就可以與世隔絕，隱身在霧氣裊繞的湯屋裡，享受浮生半日閒的通體舒暢。
我喜歡這股熱氣騰騰的市井文化，閑散又溫暖，總是讓心裡感到踏實。
#馬祖日報社
#鐵板街的湯屋
(閱讀背景音樂)
Awoo by SOFI TUKKER
https://youtu.be/T1-OehhtpW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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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快退伍的二個月時間，我常在鐵板街消磨時光。不是在靠近海邊的村長家撞球店打幾盤，就是去看一、兩部老電影。位在街底靠近海邊的「迪咖啡」是我最愛的時髦小店，除了可以坐在店裡喝咖啡看電影，共同經營這家店的兩位大姊也非常吸引我。她們倆約莫三十歲出頭，打扮各有千秋卻都具備我對異性所有的想像。
不過像我這樣青澀不經世的阿兵哥，是無緣聞得女人香的。這兩位大姊，都曾與駐守在島上的軍官熱戀過，最終也因戳破謊言而收手。雖然她們的際遇不如蝴蝶夫人(Madama Butterfly)的悲情，但一樣有著被軍官拋棄的心情。我在她們眼底，只不過是一個愛做夢的小文青，離滾滾紅塵的愛恨情仇還遠得很。
她們喜歡我的文筆，寫在馬報副刊關於當地人文風情的幾篇短文，常常為我賺到一杯咖啡。她們也充當我的愛情顧問，對於我暗戀的馬祖女孩，直接了當的就給予否決。「愛情的事，退伍回到台北再說。」
分聚難易的情緣，我想，退伍前應是領悟不得了。
#馬祖日報社
#鐵板街的迪咖啡
#美麗的邂逅
(閱讀背景音樂)
Your Light by The Big Moon
https://youtu.be/1OijD72t4X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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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/100｜一個人住的小日子 – 馬祖歲月
即將退伍的前兩天，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。全島頓時緊張起來，所有要退伍休假的官兵全都不准登船，各營區立即進入一級戰備。我的退伍期待頓時成為一場惡夢，隨時要準備應戰。
報社不斷收到從台灣傳來的快電，總統蔣經國先生的驟然辭世，挑起對岸蠢蠢欲動的貪念。上百艘架著機槍的大小漁船聚集在視力可及的外海，徹夜與我們對峙。如果哪一方有人不小心打了噴嚏，誤觸板機，雙方必定就陷入槍林彈雨之中。還好三天後危機解除，但遲至兩周後，我才得以登船返台，退伍返鄉。
昏黃天色，交通艦在四級的風浪中前行。我站在甲板上望著漸漸消失在海平面的馬祖群島，退伍的歡愉被局勢不明的緊張氣氛取代。
海水在我的眼眶裡晃動，兩年前離鄉登島的忐忑，早已被豐盛的人事物暖化，尤其是在鐵板街的這段鹹魚歲月，定是永生難忘。春蓉家的麵店，除了可以吃到口感香濃的馬祖魚麵，還能沐浴在雀斑點點的微笑裡。只有心照不宣的曖昧，卻沒有情緣的家教學生，已妥當地收在我的速寫本裡。迪咖啡的兩位蝴蝶夫人，若干年後，應該還是會想起她們對我的開悟。還有報社的長官和弟兄、一起共事的在地工班，以及「小熊」。
第一次離家過活，從此有了酸甜的餘味。
#馬祖的小日子
#再會了鐵板街
#鹹魚歲月
(閱讀背景音樂)
Hurts by Tahiti 80
https://youtu.be/wpKWAfoW9d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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